諾貝爾獎得主與學生座談

2010/03/17 10:00~12:00
2005 年化學獎得主 Robert Grubbs 訪問東華大學

「有些時候聽一場演講的收穫勝過修完一門專業課」，在 3/16 寄給學生的電子信裡面這樣子開場。為什麼寄這封信？因為 3/17 上午 10:00 Prof. Robert Grubbs 在學校有一場和學生的座談，而座談時間正好和我的一門課重疊。基於上面這個想法我決定把上課時間挪走，和修課學生一起參加這場座談。

Prof. Robert Grubbs 是哪號人物，他的座談值得把上課時間調開？他是加州理工學院化學與化工系教授，2005 年諾貝爾化學獎得主。有興趣的人可以參考維基百科裡面關於他的說明。

這位教授現年 68，獲得諾貝爾獎是五年前的事，據他自己的說法，在 70 歲以前獲獎對「大部分」的諾貝爾獎得主而言算是年輕的了。為什麼可以獲獎？說穿了其實就是不斷地前進。以他現在的年紀已經是有資格享用老人優待的，但是前進的動力卻一點也不輸給年輕人：「xxx是下一個我想要解決的問題，完成之前我不打算退休...」。到底是什麼理由可以讓一個人的動力維持這麼長的時間，都已經到一般人退休的年紀卻還能源源不絕？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做自己喜歡的事」。喜歡的事做起來會快樂，會有成就感；有快樂、有成就感就會引出繼續往前的力量。他的大兒子和他一樣走化學這條路，而讓他開始嘗試的理由只是很簡單的「看到爸爸做得很開心的樣子」。

他認為「允許人花時間去探索自己喜歡的事」是個關鍵，他覺得上一個世紀美國在很多方面領先其它國家，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就是美國社會以及學校制度裡普遍存在這樣的想法。他說自己就是一個受惠者，在嘗試過農業、哲學等領域之後，偶然發現對化學的興趣，才轉向這條路。如果制度上多有限制，或者社會上普遍不把它當做一件好事，那麼他在做轉行決定的時候可能就會有許多顧慮，而今天的情況就可能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對於教養子女他也是採取同樣的態度，他的第二個兒子一開始也跟著嘗試化學，但後來發現醫學才是喜歡的事情，決定轉行之後打電話告訴他：「我很可能在接近四十歲的時候才有一份正式工作。」他笑笑地回說：「你後面還有四十年的時間哪。」加上女兒也是從化學再轉生物，一家子至少有一半人沒有「從一而終」，可是現在都有很好的結果：大家都快樂地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關於做事方面他則認為研究工作常常不會按照預期的路徑走，反而經常是有意外出現，所以要能持續做下去，在想法及做法上必須要有足夠的彈性。他說自己做過的工作之中，就有許多這樣的例子：一開始提出一個問題想要解決，經過一連串反覆的嘗試、錯誤、失敗，最後的結果卻沒有回答到一開始的問題，反倒是過程中岔出來的新問題被很好地回答了。他還說到獲得諾貝爾獎的工作就是在過程中偶然發現這個方向的，之後的十年他仍持續對這項工作進行改善。

有人問到如何處理挫折感，他認為工作上「不要只看大目標，要學會把問題拆小」。大目標很難達成，所以很容易產生挫折；而小問題容易處理，也就容易保持興趣、保持快樂。學會把大問題拆成小問題，是一個關鍵步驟。另外，解決問題需要思考以及行動相互交替，不能只做其一。據他的觀察，最容易有挫折感的學生是「整天想而不動手」以及「整天動手而不想」的人，光想不做會不合實際，光做不想會失去方向。思考和行動之間要達成平衡，才能讓工作持續前進，才能讓自己免於陷入挫折感的漩渦。

對於研究生的期盼，他的看法是好學生「遇到問題會找出癥結然後解決」，而不好的學生「遇到問題會找出藉口然後停住」。研究生需要的是「熱情」，有熱情就會主動去尋求解答，就會成為一個好學生。而對於教授他則認為應該要「認識學生的長處」，鼓勵學生往自己的長處發展，不要有太多額外的企求。而且不管是學生或老師，都得要認真工作，因為好運只會降臨在認真工作的人們身上。

最後結束之前，他留下一句：「學生要認真做，老師要認真想」與在場師生共勉。

底下是座談會中的部分紀錄

學術界的好處是彈性大，可以下午四點翹頭接小孩，晚上再回來工作
但外界期盼也大，不可能全面顧到，要選擇
學會說不，尤其對那些無法做出貢獻的事情

如果在一段時間內解決不了問題，往前走

容易的合作是不同領域的，不同目標、不同看法、不同做事方式，同質性高的領域不容易，有些人就是不容易相處

了解學生的長處，鼓勵他們往那個方向
不是告訴學生該做什麼，而是播下種子，期待學生有自己的想法

喜歡戶外活動，在山裡散步是最好地解決問題之道

有機化學的趣味，在於可以用簡單的模型來想像，然後做簡單的實驗，就可以了解到分子的層次

不知道世上有人不會抱怨經費不足，家家有本經

要用力想，用力做，用現有的資源

多半的想法不是在辦公室產生，而是在車上、走路、散步、刮鬍子...重要的是「一直想」「隨時想」

碰到大問題要從小處著手，影響周遭少數人，才不會挫折

最好的教學發生在教室之外

工業界、社區、環境是一體的，不能分開談

得獎後的改變：酒喝得比較好，舞跳得比較多（老婆）

只有當你認真工作的時候，好運才會來

對學生的期盼是「熱情」，不好的學生找藉口。遇到問題應該是「想辦法找出問題的所在」，而不是「找到藉口然後停下來」

挑戰新事物

科學是解決問題、發展技術，本身沒有好壞，只是「如何用它」卻會決定用了之後產生什麼問題
動力：解決問題的樂趣、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