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1月29日 星期日

台北的雨

2009/11/22 酸啊~~~

照片提供:饒達仁
月初因為阿花老婆意外受傷,臨危受命從瑞士趕回台北照顧,讓我們有機會辦了一場小別 22 年的高中同學會。那次聚會雖然倉促,卻也聯絡到 14 位同學前來,算是小有熱鬧。三週之後藉同學婚禮之故,七位狂歌中年再度碰面,又一次回到高中時代...

照片提供:饒達仁
此番再聚雖然人數只有一半,但趣味卻是沒有減少,尤其是知道今天這位新郎同窗娶到小一輪的美女,兩位比較誠實的同學藉著三杯燒酒,老老實實地把心裡面的羨慕、忌妒、不平、憤怒,統統化做連珠砲語一股腦兒全吐出來,頓時這張擺著「建國高中同學」牌子的桌上充滿了台北天空的雨雲......

照片提供:饒達仁
這塊雨雲延續了好一會,即使後來聊起眼睛開始老花、痛風藥有什麼副作用、血壓藥吃了如何、怎樣甩脂會更有效...等等健康保養之事的時候,蒸蛋仍舊忍不住大罵一聲:搞什麼!已經在談這些啦!有這麼老了嗎?我拍拍他的肩膀說:大家都在談論怎麼顧筋骨,看來只有他一個人在顧目睭啊!大伙一陣哄堂,繼續吃酒喝肉吐不出象牙。

這場婚禮由於新郎在大學任教,在場學術界人士加上新郎的學生就佔掉至少四桌。周圍端詳一下,除了新娘的親朋好友之外,還有新郎在菸酒生時代的,以及放洋期間的同學朋友,不過非親屬間關係牽到最早的似乎就是我們,一群現年四十的高中生...

照片提供:楊德中
也許是青春發育荷爾蒙總是失調,可能是心理成長自我意識開始發酵,高中生活的回憶永遠是最鮮明的,而每一次聊到高中時候,總要想起「橄欖球」和「掄牆」。雖然唸的是有不錯世俗評價的學校,我們這群內分泌不平衡心理未成熟的毛頭小子內心隨時一把無名烈火,一有機會就要爆發!橄欖球對當時的我們來說的確是抒發精力的最佳管道之一,不僅減少了同學間看不順眼就釘孤支的機會,也藉由球場上劇烈的衝撞培養出人生中濃厚的情感。其中教人最難忘的就是拿到班際杯冠軍的那一刻...

照片提供:楊德中
除了橄欖球之外,當時班上還很流行一種活動:掄牆。這本來是電視上某知名綜藝節目的笑點之一,節目中會安排人做一些無厘頭式的發言,然後主持人會抓著這人的手把他往牆上「掄」去。我們一開始也是照著電視做,後來卻逐漸失序演變成多種花招的「阿魯巴」**...

橄欖球和掄牆都是過盛精力的發洩管道,硬要說是本班特色恐怕也未必眾人皆服,然而「高中同學有位瑞士人」,這恐怕就不是任何班級都會發生的事。一度班代文健就帶著些許驕傲的神情說道:

「我有一位高中同學是瑞士人」,這句話在二十多年前我們的心裡一點感覺也沒有。出社會多年之後的現在,發現大部分的人聽到這句話都是一副訝異的表情:真的嗎?原來有位高中同學是瑞士人這件事是很稀罕的。跟別人講起「計畫到瑞士開同學會」都引來羨慕的聲音,雖然說其實很可能是辦不成,講講也爽。

建中校友會刊第37期(97年12月出版),在校友會網頁的右下角有連結,裡面寫到 1958 年高三八班於 2008 年在夏威夷群島辦同學會...

我們可以來想想 2017 到瑞士辦同學會的可能性...

現職律師的文健打開話匣子,過去幹過的種種鳥事,包括猛搖販賣機、打群架、破壞桌椅...等,全都一一脫口,末了還加一句:這些事情現在看來都是違法!馬上有人接口:啊你是要現在起訴自己這個主謀加上我們這群共犯嗎?文健笑笑說:「沒關係,都過了追訴期。」原來如此,終於憋到可以放膽說出來了!

中場時候蒸蛋提起當年與景美辦聯誼的事情,因為那次聯誼算是成功,所以蒸蛋一直引為功績,直講得興致高昂口沫橫飛,正在最 high 的時候卻被 Peter 一句「你還能跟現在的辦一次我就服你」把熾熱火頭當場澆熄!講完這句 Peter 還哈哈大笑說:「我看你要怎麼跟一群高中女生說有怪叔叔要和妳們聯誼?哇哈哈哈!」小方聽了馬上接口:那會有警察來哦!

被 Peter 這麼一堵蒸蛋說不出話來,悻悻然喝著悶酒。這時有人把話題轉到那次聯誼認識的,學號 30X0X 的女孩。這位女孩讓我們班一群人念念不忘,主要是她長得夠可愛,人也好相處,加上這個學號的諧音太容易留下印象。蒸蛋說有次他和這位萬人迷在公車上聊天,居然跑出一位學長說:學弟,和你換一下位子如何?Peter 本來低著頭自顧吃東西,這時突然抬頭一句:告訴他五百塊拿來。

大家才被 Peter 這一句逗得笑出來,蒸蛋卻指著 Peter 問:「說,你在新公園是不是拿了人家五百塊?」Peter 被這一問臉上出現跳到黃河也洗不清的扭曲表情,蒸蛋則滿臉都是報復後的快感!

到底 Peter 在新公園遭遇到什麼冤屈?在場有多位並不清楚,紛紛要求說明。原來是 Peter 有一次帶著相機到新公園拍照,一位看來有五十歲年紀的中年人拍拍他的肩:少年ㄝ,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邊說還邊將手伸出往他身上搭。Peter 只覺得一陣寒顫,差點沒把相機抖到地上,趕緊轉身逃離現場...

Peter 這段話還沒講完,蒸蛋脫口一句:原來你那個老相好現在快要 80 歲囉!這話一出當真驚倒全桌,所有人攤在椅子上狂笑不已,笑到下巴酸軟肚皮疼痛,已經笑不出聲嘴巴卻還合不攏來...

這次的聚會除了繼續想起過去的一堆鳥事,還有聽到幾位同學的現況。小方告訴大家「十塊錢」同學曾經當過律師而現在是 True Yoga 的 CEO。後來上 Google 查到他的相片,看起來沒有高中時候瘦弱,也許是常做瑜伽的關係?另外中允也提到一位同學,只是當時不確定姓名,幾天後小方在 Facebook 上說他想起來了,在美國的拔辣回應說那位就是王子麵本尊,現在是知名婦產科醫師。還有一位唱過無敵鐵金剛的同學,記得在某次班會上他告訴我們這件事,我們才知道原來小時候每天都會聽到一次他的聲音,當時自然是不準他下台,全班起鬨要再聽一次,結果那次的班會在鐵金剛大合唱中結束...這位鐵金剛同學目前沒人知道他的狀況。

嗯...以前我們一直以為班上的特色是「橄欖球」和「掄牆」,這次之後我開始覺得「瑞士人」、「王子麵」,以及「無敵鐵金剛」才是...



七位是沒有算進新郎和怪頭。新郎當然不會和我們同桌,而怪頭雖然遠在加拿大,其實算是有出席的:這傢伙請出老爸代打。這位怪老爸雖然和我們年齡差了一大截,但自認是代替兒子出席,所以直接往「高中同學」這桌坐下,這一坐馬上就有人覺得渾身不對勁。怪頭老爸是數學系退休教授,據說當年是台灣第一個開「拓樸學」課程的人,這樣一號人物坐在這裡,真的是讓這群高中生感到單位面積所受的正向力有點大。趕緊讓新郎把怪頭老爸請去教授桌,被坐在隔壁的 Peter 鬆了一口氣說:還好,不然待會沒話題的時候還得要轉頭問「郭杯杯,那個 XX 定理是什麼意思,可不可以請您解釋一下?」大家哈哈大笑之餘,小方補上一句:誰說只有老婆可以代理出席同學婚禮?老爸也可以請出來啊!

請老爸代打參加同學婚禮,這種事也只有怪頭想得到吧...
** 「阿魯巴」這種惡作劇活動從何而來?說實話並不清楚。根據維基百科 Happy Corner頁面的說法,東亞不少地區有這類活動,名稱不一。「阿魯巴」這個名詞在台灣地區使用,應是 1987 年前後由師大附中開始。這個看起來不太雅觀的遊戲似乎流行很久,台灣在 2004 及 2005 年曾明文要求軍隊及學校裡面禁止此項活動。尤有甚者,2007 年發生一件受傷事件,參與者因而被控妨害性自主(見 維基百科 Happy Corner)。

我們班約略是在 1985 下半年高二上學期時候出現這種活動,確實日期不可考。剛開始只是照著電視綜藝節目黃金拍檔的「掄牆」方式來玩(印象中這部份從高一下就開始,因為該節目在 1984 年底出現),後來不知是誰從何處引進「掄樹」這個點子,沒多久之後就出現了「阿魯巴」式的玩法。這種玩法不記得是從誰開始,也不記得是如何出現,只記得當時我們仍是使用「掄牆」這個詞。自從開始「掄樹」之後,就有人整天想要翻新花樣:「掄柱」、「掄課桌椅」、「互掄」、「掄窗」等新招相繼出現,過程也從原本只是下課時部份同學自願性質的互相嬉鬧,逐漸有轉向強迫進行的趨勢。雖然「疑似」強迫事件只出現在原本就有在玩的同學之中,並未波及到從不參與的人,但已經引起對遊戲安全性有疑慮同學的不安。隨著時間增長這種不安情緒逐漸累積,最後終於導致世盟同學在第一學期最後一次的班會裡激動地提出「停止掄牆這種不人道行為」的議案,獲得不少同學的附議,但也立刻引發樂於此道同學的積極辯護。雙方經過將近一小時熱烈發言與討論,都無法說服對方,最後只好達成協議:要玩的人自己玩,後果自行負責,且不得強迫無意願者參與。從那之後一直到畢業,我們都遵守這項協議。

當時班導師是一位嬌小的女性,不以圍堵的態度阻止我們,而是用疏導的方式將事情的發展盡可能導向無害...

那一陣子校園裡常見我們班在亂這檔子事,主要集中在高二那年,後來零星持續到畢業,印象中別班同學並未如此熱衷...

幾年之後聽說阿魯巴在建中校園已是家常便飯...

高二結束的時候我們完成兩件創舉:
  1. 把某位先生掄了...(不要明講比較好)
    沒辦法,這位先生和我們太過麻吉,在一群人極力邀約無法拒絕的情況之下半推半就地成就了我們的創舉...
  2. 十一人完掄巨無霸老漢...
    老漢身高超過 180(可能接近 190?),印象中體重有破百,光是兩隻腳就用上六個人死命抓住。成功把老漢掄牆後一班人立刻徹手一哄而散,朝四面八方空曠處奔逃。老漢因為人高馬大,大概從來沒有想過會受人擺佈?這次被十來位同學抓著抬起來磨樹皮,恐怕內心受到相當的刺激,從地上跳起來發狂猛追一干人犯中最為矮小的魚尾。魚尾和老漢高度相差超過 20 公分,寬度也是,兩人腿長步幅都有很大的差距,加上老漢正處在腎上腺素大爆發的狀態,衝撞起來哪是瘦小魚尾頂得住的?當下被老漢追上單手一提雙手一抱,整個人橫在空中叉著一棵無辜的校樹轉啊轉...

    之後連著幾天那幾位同學總是擔心著老漢的報復,尤其座位靠近老漢的幾位,下課鐘響之前就要先做好衝百米的準備...

    據說現在魚尾的高度仍舊,但寬度已經直逼老漢...

2009年11月12日 星期四

物理與健康

2009/08/18 認真做就是貢獻

幾個星期前聽到一場「使用同步輻射的X-光及相對比顯像技術來提高斷層掃描解析度」的演講,是由同步輻射中心的胡宇光研究員所給。演講的主要內容是談利用「同步輻射中心產生的高準直性X-光」以及「相對比(phase contrast)顯像技術」來解決傳統X-光斷層掃描無法看清微小物體或者軟組織的問題。這項技術在生物醫學的研究上是一個重要貢獻,因為它和傳統X-光斷層掃描比起來有著「不需要顯影劑」、以及「可以看到更細微結構」的優點,為此胡教授曾獲得行政院94年傑出科技榮譽獎,有興趣的人可以參考這篇報導

斷層掃描是現代醫學常用的檢測方法之一,簡單的介紹在 這裡 可以看到。它的想法其實是很單純的:

想要看一個東西的裡面,就把這個東西「切成很多很多片」,把每一片都仔細觀察過,再「一片一片地」組合回來,如此就把這東西裡裡外外都看透了!

這想法邏輯上是可行的,但是實際上當要用在「活體」的時候,這個「切成很多片」的動作就不能拿把刀子真的去做,否則這活體就沒得活了!這種情形下通常我們使用X-光來做這個「切」的動作,因為X-光可以穿透身體。至於如何「看」X-光的切片結果,就需要一些數學的幫助,想了解的人可以看看這裡的說明。把這些切片結果「一片一片」組合回來就可以看到一個活體內部器官或組織的立體圖像。

想看圖片的話可以到搜尋網站以「斷層掃描」來「搜尋圖片」,會有不少。

X-光可以穿透身體,但不是百分之百,其實會有一小部份被身體吸收,造成小小的損壞,所以X-光的照射劑量不可過高,以免造成身體無法自行復原的傷害。

對我來說「相對比(phase contrast)顯像技術可以提高X-光斷層掃描的解析度」這件事是相當有趣的,當看到這套方法可以清清楚楚地顯現出老鼠腿部腫瘤四周微血管的分佈狀況時,不自禁張大眼睛發出「哇~!」的讚嘆聲!據講者說目前全世界能夠在不切開身體的情況下把腫瘤四周看得這麼仔細的人寥寥可數。

技術的突破當然是讓人讚賞,但是這個演講讓我最難忘的卻是胡教授的一句話:學物理的人能夠在人類健康方面有所貢獻是很值得高興的事。

~~學物理的人在人類健康方面有所貢獻~~

這句話像個停不下來的跑馬燈一樣不斷地在我腦子裡打轉。

說真的,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學物理的人要在物理以外的領域做出貢獻」這樣的事!一直以來都覺得物理學主要是做基礎研究,像「如何不切開身體看腫瘤」這種「很實際的問題」常常不是我想像得到的(我一直是個不切實際的人)。

不過話說回來,「解決實際問題」本來就是科學研究的發端,也是重要目標,一個很「近」**的例子就是「積體電路」的發明,原本是為了解決電路設計上的實際問題所進行的研究,兩位共同發明人之一就是學物理的。這項發明在「短短」三十年之內完全改變我們的生活型態,因此另一位發明人獲得 2000 年的諾貝爾物理獎***的一半(另一半是由兩位「發展半導體異質結構用於高速與光電子線路」的人所獲)。

**積體電路在 1958 年發明,「只有」40 年前,所以說「近」。

其實更近的例子就在今年,2009 年諾貝爾物理講頒給「光纖」及「CCD」的研究者。光纖的研究解決了「用光做為資訊傳遞媒介」的一個基本問題,而 CCD 讓數位影像的獲取變得相當容易,這兩項絕對都是非常「解決實際問題」的發明。

***那位學物理的發明人沒有一起得獎,因為他在 1990 年過世,而諾貝爾獎只頒給還活著的人。

如果他那時候還活著是否會一起得獎?這就不知道了,有「兩個」理由:
  1. 雖然是各自獨立完成,但他比另一位發明人晚了六個月做出來。
  2. 諾貝爾獎除了「不頒給死人」這條規矩,據說還有一條「不頒給四人」,2000 年的物理獎已有三人。
這個「不頒給四人」是否真的是一條規矩,我不知道,但確定的是物理獎在一百多年來是沒有同時頒給四個人過。

另一方面,我總認為基礎研究通常不會立即有用,做出來的結果可能得等個好幾十年才開始用得上,更別談要廣泛使用,所以在我的想法裡基礎研究短時間內是屬於「無用之事」。物理學既然標榜基礎研究,做著「無用之事」就是理所當然的了(所以我到現在都還是個「無用之人」)。

然而,隨著技術的進展,「基礎研究通常不會立即有用」這個想法已經不見得合用了,一個很好的例子是 1988 年「巨磁阻效應(GMR)」****的發現,原本是基礎研究的一部分,但這個發現在二十年不到的時間裡讓我們的硬碟容量從 MB(百萬字元)一路飆到 TB(不知道如何說?),成長近百萬倍!為此兩位發現者共同獲得 2007 年諾貝爾物理獎

「基礎研究」或是「實際應用」,最主要的其實是「認真去做」,不管什麼問題,只要有興趣、能夠做,就認真去做,這才是最重要的。

****巨磁阻效應(Giant magnetoresistance, GMR)就是很「巨」的「磁阻效應」,而「磁阻效應」是說「一個物體的電阻會因為磁場存在而改變」這樣的現象。這個現象和硬碟有什麼關係呢?因為「硬碟是以磁性物質儲存資料」,而電腦卻是以電訊號在做計算,以「磁」儲存的訊息必須先轉換成「電」訊號才能讓電腦使用,所以具有「磁阻效應」的物體便可以拿來做硬碟的「讀」頭。

巨磁阻效應是一種量子現象,必須把磁性、非磁性物質做到「很薄很薄」才會出現,這裡有一些說明。它的發現開啟了「自旋電子學」這個新的領域。

根據瑞典皇家學會的新聞稿,巨磁阻效應可以說是奈米科技「第一個實際的應用」。

2009年11月3日 星期二

狂歌一度於年少,中年魚肚亦歌狂

2009/11/1 記高中畢業 22 年同學會

最近很紅的網站 Facebook 造成很多人流連於彼不思工作,前一陣子有報導說某人可能因為上班時間玩 Facebook 遊戲而被開除,最近還有一幅漫畫開玩笑說「因為偷了老闆的菜被開除」,可見其影響之一斑。

不過這本書也有它正面之處,比如說「找到多年不見的老友」就是重要的一項。數月前由幾位大學同學發起在 Facebook 上面開啟一個社團,使得我開始接觸這個網站,有一些大學同學其實很久沒聯絡,卻都因為這個社團而再度和大家搭上,的確是一件很好的事。幾個星期之後某天收到一個「不認識」的傢伙寫訊息來問我是不是他認識的人,當時非常納悶,從他的名字與照片又看不出是誰,回信詢問之下才知道是高中同學,二十二年沒消沒息的拔辣!

當然不是真的「沒消沒息」啦,幾位當年死黨還是有在保持聯絡,只是我從畢業後就因為到外地讀書而和高中同學失聯,其實應該說是我沒消沒息才對。

不知道是太閒還是發神經,之後的幾個星期拔辣陸陸續續「挖」出了好幾位高中同學,從一開始的 Issac 加怪頭...,一直到最近的 Sean 與大頭,讓我有點懷疑拔辣是否因為整天上 Facebook 被老闆開除了,所以有那多時間到處挖人?其中最讓我訝異的是找到遠在家鄉經營蒙古烤肉店的阿花,這位高中三年都坐在我前面,滿口台語卻不會家鄉話**的瑞士人。

**這位瑞士同學是瑞台混血,名字裡其實沒有「花」,只是高一教官第一堂課點名時看錯字,從此我都叫他「阿花」。說他不會家鄉話當然是指高中時候,畢業就回家鄉的他,現在可是台灣瑞士間重要的溝通橋樑哪!

也是因為找到這些多年不見的老同學,上 Facebook 從已經不新鮮的例行公事變成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每天都希望看到有新的老面孔出現(拔辣,聽到沒?)。阿花被挖出來的時間點接近我去德國的日期,雖然行程已經排定,卻是很想扭一下歪到瑞士去見他一面,試了幾次確定沒有辦法,只好無奈地放過一次重逢機會。

從德國回來沒幾天居然收到阿花要回台北的訊息,而且要待個幾天,這下可得把握機會,馬上放出「來個小型同學會」的風球,Peter 很快就接手籌辦(大感謝啊,Peter),接著小方、中允等幾位同學幫忙聯絡,還有在國外的拔辣、Issac、怪頭大敲邊鼓,在緊迫的時間之下竟然也聚集了 14+1*** 位,其中有因為用對保養品所以從高中老師變成高中同學的國文老師,加上眷屬總人數超過兩桌,真不簡單耶!

***現場出席的同學有 14 位:劉老師(剛剛說了她算同鞋)、阿丁(蒸蛋)、競生、盧比、中允、文健、達仁、Johnson、仲昱、Peter、小方、阿花、超人,還有我,那 +1 是從洛城視訊連線的拔辣。怪頭本來說也要來參一咖的,結果居然睡著了!後來是有醒來,但因為小孩哭鬧無法同時應付,只好放棄。

Facebook 上面有同學放在個人牆上的照片,也有部份放在「建中三十九屆二年六班」社團中,此番無緣聚會的同學可以自行連線觀看。

蒸蛋和我是小學五、六年級同學,認識至今已近三十年。高中同學叫他阿丁或丁丁,但我從小就叫他蒸蛋。

另外還有一位小學同學志剛,高一沒多久就在體育課受傷休學,復學後就沒有同班。

多年後的重逢自然是格外興奮,眼裡看到一張臉就會湧出一段回憶,耳中聽到一句話就會勾起更多話題。當 Johnson 拿出班際橄欖球比賽冠軍旗的時候,大伙那一聲歡呼馬上把我拉到二十三年前的操場邊,比賽結束哨音響起的那一刻,雖然沒有參與,整個人也興奮到腦子一片空白,只想拉著人一起狂叫!那時就是 Johnson 離我站的位置最近,平常不太有交集的兩個人這時不顧一切地擁抱、狂跳,用盡全身力氣地亂叫!沒事就要釘孤支的一個班在此時單單純純就是只要分享「我們」贏了的喜悅!

腦子裡還響著當年場邊的呼號,耳朵裡也湧進現場的熱鬧。這一群都已經堪稱歐吉桑,在各自領域也都漸漸出頭的中年人,聚在一起仍舊是嘻嘻哈哈笑笑鬧鬧,一下子都回到狂歌少年十七八!

「哦,你記不記得有一次那個...」
「啊!我還想起那一天...」
「對對對!還有還有...」

大家一聊起小時候可就沒完沒了,尤其是阿花和 Johnson 鬥起嘴來可是會讓人笑痛三層肚皮。此番相聚他們鬥嘴功力更加深厚,我們嘯鬧起來也完全不輸,吵到餐館老闆都探頭進來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們一直鬧到中午營業時間結束還不離開,老闆進來說要請我們喝咖啡,我的解讀是「該送客了」,不過大家意猶未盡,還不想散。後來服務生真的拿咖啡進來,我們也不客氣繼續邊喝邊鬧,最後服務生不得已只好明講「你們不走我不能休息啦」,我們才收拾東西結束聚會。

出得餐廳門口又聚著聊了一會,有人要離開,有人想續攤。幾個人再到附近一家店吃甜點喝飲料,一下子回憶當年誰和誰打架,過會又夢想來年要去瑞士辦同學會,這個相隔二十二年的重逢有過去也有未來,有回憶更有憧憬,可以看見的是:當年狂歌雖然停刊,這群人的心裡卻是從來沒有停止歌狂!